2009年12月10日 星期四

漢字書法之美-舞動行草-內容連載

§內文1
結繩
據說,人類沒有文字以前,最早記事是用打結的方法,也就是教科書上說的「結繩記事」。

現代人很難想像「結繩」怎麼能夠「記事」。手上拿一根繩子,發生了一件事情,害怕日久忘記了,就打一個結,用來提醒自己,幫助記憶。

我很多職場上的朋友,身上都有一本筆記本,隨時記事。我瞄過一眼,發現有的人一天的記事,分成很多細格。每一格是半小時──半小時早餐會報,半小時見某位客戶,半小時瑜珈課,半小時下午茶與行銷專員擬新企劃案,半小時如何如何──一天的行程記事,密密麻麻。

手寫的記事本這幾年被PDA取代,或直接放在手機裡,成為數位的記事。事件的分格也可以更細,細到十分鐘、一刻鐘一個分格。

我看著這些密密麻麻的記事,忽然想到,在沒有文字的年代,如果用上古人類結繩的方法,不知道一天大大小小的事要打多少個結,而那些密密麻麻的「結」,年月久了,又將怎樣分辨事件繁複的內容?

大學上古史的課,課餘跟老師閒聊,聊到結繩記事,年紀已經很大的趙鐵寒老師,搔著一頭白髮,彷彿很有感觸地說:「人的一生,其實也沒有那麼多大事好記,真要打『結』,幾個『結』也就夠了。」

治學嚴謹的史學家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感觸有些不夠學術,又補充了一句:「上古人類結繩記事,或許只記攸關生命的大事,例如大地震、日全食、星辰的殞落……」

我想像著出土的一根繩子,上面打了一個「結」。那個「結」,可能是三十萬年前一次山崩地裂的地殼變異的記憶,倖存者環顧灰飛煙滅屍橫遍野的大地,驚魂甫定,拿起繩子,慎重地打了一個「結」。那個「結」,是不能忘記的事件。那個「結」,就是歷史。

事實上,繩子很難保存三十萬年,那些曾經使人類驚動的記憶,那些上古初民觀察日蝕、月蝕,地震、星辰移轉或殞落,充滿驚慌恐懼的「結」,早已經隨時間歲月腐爛風化了。

在上古許多陶片上還可以看到「繩文」。繩索腐爛了,但是一萬年前,初民用濕泥土捏了一個陶罐,用繩索編的網狀織物包裹保護,放到火裡去燒。繩索編織的紋理,繩索的「結」,都一一拓印在沒有乾透的、濕軟的陶罐表面。經過火燒,繩文就永遠固定,留在陶片表面上了。

我們叫做「繩紋陶」的時代,那些常常被認為是為了「美麗」、「裝飾」而存在的「繩文」,或許就是已經難以閱讀的遠古初民的「結繩記事」,是最初人類的歷史,是最初人類的記事符號。我用手撫摸著那些凹凸的繩結留在陶土上的痕跡,彷彿感覺著數十萬年來人類的心事,裡面有後來者越來越讀不懂的驚慌、恐懼、渴望,有後來者越來越讀不懂的祈求平安的巨大祝禱。讀不懂,但是感覺得到「美麗」。

漢字書法之美-舞動行草

.美學大師蔣勳談漢字的起源與書寫的美學

  .漢字的美,彷彿是通過五千年歲月在天地間的各式書寫:可刻,可畫,可歌,可舞......

  .如水波跌宕,如簷牙高啄,如飛鳥雙翼翱翔,筆鋒隨書寫者情緒流走。書法是舞蹈,是音樂,是心情的節奏,是審美的符號。

  .「漢字書寫,對於我,像一種修行。我希望能像古代洞窟裡抄寫經文的人,把一部《法華經》一字一字寫好,像最初寫自己的名字一樣慎重端正。我不斷回想起父親握著我的手書寫的歲月,那些簡單的『上』、『大』、『人』,也是我的手被父親的手握著,一起完成的最美麗的書法。」

  「漢字書寫,是我與自己相處最真實的一種儀式。」──蔣勳

  五千多年前,象徵黎明曙光的第一個漢字出現了,文字在天地之間被創造出來,在動物骨骸、金屬、石頭、竹簡、紙帛上被記錄下來,在各個朝代以或沉重樸厚,或飛揚婉轉,或森嚴宏大,或肆意狂放的書寫線條,完成了每個時代美學最集中的表現。

  到了現代,漢字不曾消失、不肯遺忘,更將擁有悠長豐沛的活力。

  給小朋友一堂走出戶外的書法課吧!看看大自然間處處流動的線條之美,打開孩子感知世界的能力。

  給自己一趟感受生活的文字巡禮吧!匾額對聯、招牌標誌、舞蹈繪畫,字不再只是文字,都有它觸動人心的美麗與驚喜。

  蔣勳說:書法是呼吸,是養生,是身體的運動,是性情的表達,是做人處事的學習,是安定保佑的力量,是生活現實裡的記憶,是還原到初寫自己名字時的認真......

  作者以他獨特的美學情懷,述說動人的漢字書法故事。文字編織成畫面,我們走進了那古老卻又現代的漢字時間光廊,東方書寫的敬意與喜悅,就在你我的指間心中!

作者簡介

蔣勳

  福建常樂人。1947年生於古都西安,成長於寶島台灣。台北中國文化大學史學系、藝術研究所畢業。1972年負笈法國巴黎大學藝術研究所,1976年返台。曾任《雄獅美術》月刊主編,並先後執教於文化大學、輔仁大學及東海大學美術系,現任《聯合文學》社長。

  其文筆清麗流暢,說理明白無礙,兼具感性與理性之美,有小說、散文、藝術史、美學論述作品數十種,並多次舉辦畫展,深獲各界好評。近年專事兩岸美學教育推廣,他認為:「美之於自己,就像是一種信仰一樣,而我用佈道的心情傳播對美的感動。」

  著有:《天地有大美》、《美的覺醒》、《身體美學》、《美的曙光》、《美的沉思》、《舞動白蛇傳》、《舞動紅樓夢》、《舞動九歌》、《孤獨六講》及有聲書、《破解米開朗基羅》、《島嶼獨白》、《多情應笑我》、《祝福》、《眼前即是如畫的江山》、《來日方長》、《秘密假期》等書。
前言

最初的漢字

  漢字有最少五千年的歷史,大汶口文化出土的一件黑陶尊,器表上用硬物刻了一個符號──上端是一個圓,像是太陽;下端一片曲線,有人認為是水波海浪,也有人認為是雲氣;最下端是一座有五個峰尖的山。這是目前發現最古老的漢字,比商代的甲骨文還要早。

文字與圖像在漫長文明中相輔相成

  我常常凝視這個又像文字又像圖像的符號,覺得很像在簡訊上或Skype上收到學生寄來的訊息。訊息有時候是文字,有時候也常常夾雜著「表情」的圖像符號。

  一顆紅色破碎的心,代表「失望」或「傷心」;一張微笑的臉,表示「開心」、「滿意」。這些圖形有時候的確比複雜囉嗦的文字更有圖像思考的直接性。

  漢字造字法中本來有「會意」一項。「會意」在漢字系統中特別可以連結文字與圖像的共同關係,也就是古人說的「書畫同源」。
  
  人類使用圖像與文字各有不同的功能,很多人擔心現代年輕人過度使用圖像,會導致文字沒落。

  我沒有那麼悲觀。漢民族的文字與圖像在漫長文明中相輔相成,彼此激盪互動,很像現代數位資訊上文字與圖像互用的關係,也許是新一代表意方式的萌芽,不必特別為此過度憂慮。

  文字與圖像互相連結的例子,在現實生活中其實常常見到。例如廁所或盥洗室,區分男女性別時當然可以用文字,在門上寫一個「男」或一個「女」。但是在現實生活中,廁所標誌男女性別的方法卻常用圖像而不用文字:女廁所用「耳環」、「裙子」或「高跟鞋」,男廁所用「禮帽」、「鬍鬚」或「手杖」;女廁所用「粉紅」,男廁所用「深藍」。物件和色彩都可以是圖像思考,有時候比文字直接。我在台灣原住民社區看過廁所用男女性器官木雕來區分的,也許更接近古代初民造字之初的圖像的直接。我們現在寫「祖先」的「祖」,古代沒有「示」字邊,商周古文都寫作「且」,就是一根男性陽具圖像。對原住民木雕大驚小怪,恰好也誤解了古人的大膽直接。

  山東莒縣凌陽河大汶口黑陶尊器表的符號是圖像還是文字,是一個字還是一個短句?都還值得思索。

  太陽,一個永恆的圓,從山峰雲端或洶湧的大海波濤中升起。有人認為這個符號就是表達「黎明」、「日出」的「旦」這個古字。元旦的「旦」,是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一直到今天,漢字的「旦」還是有明顯的圖像性,只是原來的圓太陽為了書寫方便,「破圓為方」變成直線構成的方形而已。

  解讀上古初民的文字符號,其實也很像今天青少年玩的「火星文」。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數千年的漢字傳統一路走來有清楚的傳承軌跡,一直到今天的「簡訊」「表情」符號,並沒有像保守者認為的那麼離「經」叛「道」,反而很可以使我們再一次思考漢字始終具備活力的秘密(有多少古文字如埃及、美索不達米亞,早已消失滅亡)。

  漢字是現存幾乎唯一的象形文字,「象形」是建立在視覺的會意基礎上。
我們今天熟悉的歐美語言,甚至亞洲的新語言(原來受漢字影響的韓文、越南文),大多都成為拼音文字。

  在歐美,常常看到學童學習語言有「朗讀」、「記誦」的習慣,訓練依靠聽覺掌握拼音的準確。漢字的語文訓練比較沒有這種課程。漢字依靠視覺,在視覺裡,圖像的會意變得非常重要。圖像思考也使漢文化趨向快速結論式的綜合能力,與拼音文字靠聽覺記音的分析能力,可能決定了兩種文化思維的基本不同走向。

寓繁於簡的漢字文學

  大汶口黑陶尊上的符號,如果是「旦」這個古字,這個字裡包含了「日出」、「黎明」、「朝氣蓬勃」、「日日新」等許許多多的含意,卻只用一個簡單的符號傳達給視覺。

  漢字的特殊構成,似乎決定了早期漢語文學的特性。

  一個「旦」字,是文字,也是圖像,更像一個詩意的句子。

  漢語文學似乎注定會以「詩」做主體,會發展出文字精簡「言有盡而意無窮」的短詩,會在畫面出現「留白」,把「詩」題寫在「畫」的「留白」上,既是「說明」又是「會意」。

  希臘的《伊里亞德》(Iliad)、《奧德賽》(Odyssey)都是長篇巨製,詩裡貫穿情結複雜的故事;古印度的《羅摩衍那》(Ramayana)和《摩訶婆羅達》(Mahabharata)動則八萬頌十萬頌,長達幾十萬句的長詩,也是詭譎多變,人物事件層出不窮,習慣圖像簡潔思考的民族常常一開始覺得目不暇接,眼花撩亂。

  同一時間發展出來的漢字文學《詩經》卻恰巧相反──寓繁於簡,簡單幾個對仗工整、音韻齊整的句子,就把複雜的時間空間變成一種「領悟」。漢字文學似乎更適合「領悟」而不是「說明」。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僅僅十六個字,時間的逝去,空間的改變,人事情感的滄桑,景物的變更,心事的喟嘆,一一都在整齊精簡的排比中,文字的格律性本身變成一種強固的美學。

  漢語詩決定了不與長篇巨製拼搏「大」的特色,而是以「四兩撥千金」的靈巧,完成了自己語文的優勢與長處。

松下問童子,言師採藥去;
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漢語文學最膾炙人口的名作,還是只有二十個字的「絕句」,這些精簡卻意境深遠的「絕句」的確是文化裡的「一絕」,不能不歸功於漢字獨特的以視覺為主的象形本質。

作者序

「上」、「大」、「人」──最初最美的書寫

  漢字書法的練習,大概在許多華人心中都保有很深刻的印象。

  以我自己為例,童年時期跟兄弟姐妹在一起相處的時光,除了遊玩嬉戲,竟然有一大部分時間是圍坐在同一張桌子寫毛筆字。

  寫毛筆字從幾歲開始?回想起來不十分清楚了。好像從懂事之初,三、四歲開始,就正襟危坐,開始練字了。

  「上」、「大」、「人」,一些簡單的漢字,用雙鉤紅線描摹在九宮格的練習簿上。我小小的手,筆還拿不穩。父親端來一把高凳,坐在我後面,用他的手握著我的手。

  我記憶很深,父親很大的手掌包覆著我小小的手。毛筆筆鋒,事實上是在父親有力的大手控制下移動。我看著毛筆的黑墨,一點一滴,一筆一劃,慢慢滲透填滿紅色雙鉤圍成的輪廓。
  
  父親的手非常有力氣,非常穩定。

  我偷偷感覺著父親手掌心的溫度,感覺著父親在我腦後均勻平穩的呼吸。好像我最初書法課最深的記憶,並不只是寫字,而是與父親如此親近的身體接觸。
一直有一個紅線框成的界線存在,垂直與水平紅線平均分割的九宮格,紅色細線圍成的字的輪廓。紅色像一種「界限」,我手中毛筆的黑墨不能隨性逾越紅線輪廓的範圍,九宮格使我學習「界限」、「紀律」、「規矩」。

  童年的書寫,是最早對「規矩」的學習。「規」是曲線,「矩」是直線;「規」是圓,「矩」是方。

  大概只有漢字的書寫學習裡,包含了一生做人處事漫長的「規矩」的學習吧!

  學習直線的耿直,也學習曲線的婉轉;學習「方」的端正,也學習「圓」的包容。

  東方亞洲文化的核心價值,其實一直在漢字的書寫中。

  最早的漢字書寫學習,通常都包含著自己的名字。

  很慎重地,拿著筆,在紙上,一筆一劃,寫自己的名字。彷彿在寫自己一生的命運,凝神屏息,不敢有一點大意。一筆寫壞了,歪了、抖了,就要懊惱不已。

  我不知道為什麼「蔣」這個字上面有「艸」?父親說「蔣」是茭白,是植物,是草本,所以上面有「艸」。

  「勳」的筆劃繁雜,我很羨慕別人姓名字劃少、字劃簡單。當時有個廣播名人叫「丁一」,我羨慕了很久。

  羨慕別人名字的筆劃少,自己寫「勳」的時候就特別不耐煩,上面寫成了「動」,下面四點就忘了寫。老師發卷子,常常笑著指我「蔣動」。

  老師說:那四點是「火」,沒有那四點,怎麼「動」起來。

  我記得了,那四點是「火」,以後沒有再忘了寫,但是「勳」寫得特別大。在格子裡寫的時候,常常覺得寫不下去,筆劃要滿出來了,那四點就點到格子外去了。

  長大以後寫晉人的「爨寶子」,原來西南地方還有姓「爨」的,真是慶幸自己只是忘了四點「火」。如果姓「爨」,肯定連「火」帶「大」帶「林」一起忘了寫。

  寫「爨寶子碑」寫久了,很佩服書寫的人,「爨」筆劃這麼多,不覺得大,不覺得煩雜;「子」筆劃這麼少,這麼簡單,也不覺得空疏。兩個筆劃差這麼多的字,並放在一起,都佔一個方格,都飽滿,都有一種存在的自信。

  名字的漢字書寫,使學齡的兒童學習了「不可抖」的慎重,學習了「不可歪」的端正,學習了自己作為自己「不可取代」的自信。那時候忽然想起名字叫「丁一」的人,不知道他在兒時書寫自己的名字,是否也有困擾,因為少到只有一根線,那是多麼困難的書寫;少到只有一根線,沒有可以遺忘的筆劃。

  長大以後寫書法,最不敢寫的字是「上」、「大」、「人」。因為筆劃簡單,不能有一點苟且,要從頭慎重端正到底。

  現在知道書法最難的字可能是「一」。弘一的「一」,簡單、安靜、素樸,極簡到回來安份做「一」,是漢字書法美學最深的領悟吧!

  大部分的人可能都忘了兒童時書寫名字的慎重端正,一絲不苟。

  隨著年齡增長,隨著簽寫自己的名字次數越來越多,越來越熟練,線條熟極而流滑。別人看到讚美說:你的簽名好漂亮。但是自己忽然醒悟,原來距離兒童最初書寫的謹慎、謙虛、端正,已經太遠了。

  父親一直不鼓勵我寫「行」寫「草」,強調應該先打好「唐楷」基礎。我覺得他太迂腐保守。但是他自己一生寫端正的柳公權「玄祕塔」,我看到還是肅然起敬。

  也許父親堅持的「端正」,就是童年那最初書寫自己名字時的慎重吧!

  簽名簽得太多,簽得太流熟,其實是會心虛的。每次簽名流熟到了自己心虛的時候,回家就想靜坐,從水注裡舀一小杓水,看水在赭紅硯石上滋潤散開,離開溪水很久很久的石頭彷彿忽然喚起了在河床裡的記憶,被溪水滋潤的記憶。

  我開始磨墨,松煙一層一層在水中散開,最細的樹木燃燒後的微粒微塵,成為墨,成為一種透明的黑。

  每一次磨墨,都像是找回靜定的呼吸的開始。磨掉急躁,磨掉心虛的慌張,磨掉雜念,知道「磨」才是心境上的踏實。

  我用毛筆濡墨時,那死去的動物毫毛彷彿一一復活了過來。

  筆鋒觸到紙,紙的纖維也被水滲透。很長的纖維,感覺得到像最微細血脈的毛吸現象,像一片樹葉的葉脈,透著光,可以清楚知道養分的輸送到了哪裡。

  那是漢字書寫嗎?或者,是我與自己相處最真實的一種儀式。

  許多年來,漢字書寫,對於我,像一種修行。

  我希望能像古代洞窟裡抄寫經文的人,可以把一部《法華經》一字一字寫好,像最初寫自己的名字一樣慎重端正。

  這本《漢字書寫之美》寫作中,使我不斷回想起父親握著我的手書寫的歲月。那些簡單的「上」、「大」、「人」,也是我的手被父親的手握著,一起完成的最美麗的書法。

  我把這本書獻在父親靈前,作為我們共同在漢字書寫裡永遠的紀念。

二○○九年七月九日 蔣勳 於八里淡水河畔

日本人愛寫中國字

中華文摘》文章:日本人愛寫中國字

2009年05月12日 13:54 來源:中國新聞網

  (聲明:刊用中國《中華文摘》稿件務經書面授權)

  文/張雄

  中國漢字在日本國民心目中有著特殊的地位,他們習慣一筆一劃地寫漢字,對漢字始終保持敬畏的心態。

  日本首相麻生太郎在2009年元旦時潑墨寫下“安心活力”四個字,以此證明自己對漢字和書法的掌握其實沒那麼糟糕。在日本,人人都知道首相是個動漫迷,卻經常因為讀錯日文漢字鬧出笑話。有記者曾經問動畫大師宮崎駿對麻生念錯字的看法,他冷冷地說:“這實在是日本的恥辱。”

  “其實念錯漢字在日本很正常。”日本A-COMMERCE公司社長秋葉良和談起首相的糗事時說,“把漢字念錯的日本人不在少數,有的也是不得已。”

  秋葉良和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語,A-COMMERCE為即將派遣到中國工作的企業員工提供了包括商務禮儀和漢語在內的研修和培訓。在秋葉良和看來,首相念錯漢字被批丟人,恰好說明漢字在日本國民心目中的地位。

  “漢檢”年入百億

  每年年末,日本漢字能力檢定協會(漢檢)都要在古寺清水宮宣佈年度漢字。至今,這一傳統已保持了13年。去年的年度漢字是“變”。今年2月9 日,日本文部省突然破例搜查了“漢檢”。原因是該協會“違背財團成立宗旨,賺取大量資金挪用在毫不相干的地方”。由於日本民眾學習漢字熱情不斷上升,“漢檢”可能因盈利過高而“不得已”由公益組織改制為股份制公司。

  日本漢字能力檢定協會由現任理事長大久保于1975年創立,當年第一次檢定考試的參加者只有670人,到2007年,報名應試人數已達271萬,猛增4000倍以上。應試者涵蓋了從3歲到90歲的各個年齡層,並且超過了參加英語能力檢定的人數。

  秋葉良和介紹,在日本不少大學、高中將是否擁有“漢檢”資格證書作為入學選拔標準之一。國家公務員考試中也會不時來上一段《列子•湯問》或者王安石變法一類的古文題目。

  近年隨著電腦的普及,日語詞彙的更新速度快得驚人。年輕人在網路上交流,喜歡用各種流行的快捷縮略語。同時,打字的機會遠遠超過寫字的頻率,對漢字的練習機會減少,這反而催生了漢字檢定的熱度。

  漢字能力檢定共分12級,考試的費用從1500日元到最高的一級5000日元逐級遞增。以日本國民人均收入的標準看,這筆費用並不算高。但如果把平均3400日元的考試費用乘以2008~2009年可能達到的應試人數290萬人,那麼就是98.6億日元的收入(大致相當人民幣7.3億元),利潤相當可觀。日本文部省認定,作為公益組織,“漢檢”創造的利潤已大大超出必要。

  為什麼日本人讀錯漢字

  日語中的全部漢字約有幾萬個之多,常用的有幾千個。秋葉介紹,之所以日本人常讀錯漢字,是因為日語中每個漢字一般都會有兩種讀法:“音讀”和 “訓讀”。“音讀”模倣漢字的讀音,按照這個漢字從中國傳入時的讀音來發音。“音讀” 的詞彙也多是漢語的固有詞彙。根據漢字傳入的時代和來源地的不同,大致可以分為“唐音”、“宋音”和“吳音”等幾種。但是,這些漢字的發音和現代漢語已經有所不同。“訓讀”是按照日本固有語言來讀這個漢字的讀法。“訓讀”的詞彙多是表達日本固有事物的固有詞彙。

  有不少漢字具有兩種以上的“音讀”音和“訓讀”音。最簡單的“人”在漢字傳入日本之前日本念ひと(HITO) ,就是訓讀。而人字一旦和其他元素結合,比如“日本人”、“中國人”的時候,這個“人”,就是念じん(JIN)。其中後者的發音是標準的“吳音”。而 “人”還有一個發音為にん(NIN),很可能是南宋時期傳入日本的,這個發音和現在江浙和上海話中的“人”幾乎一模一樣。“從某種程度上說,日語是中國文化和中國語言的活化石。從唐宋一直到清朝和民國時期的中國,都能在現代日語中找到它們的影子。”秋葉說。

  更為極端的例子是,“一”這個最基本的漢字,在日語中竟然有七種讀法。類似伊藤博文這樣的日本名人,名字被念錯的也不在少數。有的公眾人物明明知道自己的名字被念錯,但為了讓喜歡他(她)的人好記,也就將錯就錯了。

  漢字本身在日本多樣化的讀音,造成日本人很容易念錯漢字。秋葉說,多數情況下人們都能善意地包容這種錯誤,“這跟中國北方人對南方人不標準的普通話的理解和容忍有點相似。”

  敬畏漢字

  A-COMMERCE的中國代表姚耀在日本企業工作多年。在他看來,日本民族對漢字特有的尊重可用“敬畏”來形容。

  因為業務關係,姚耀接觸過從政客到普通快遞員各個階層的日本人,“他們之中有的對中國並無好感,甚至存有極大的誤會。但是當說到日本的漢字和一些基本文化,他們都毫不猶豫地承認是從中國傳承過來的。他們也無一例外地對能寫很多漢字的中國人或日本人感到由衷欽佩,能認識很多漢字的人,在日本社會能引起周圍人群的尊重。”

  姚耀過去的很多日本同事都是漢字迷,他們從中學時代參加漢字檢定考試以來,逐級攀爬。“公司並沒有提出這方面的要求,但他們就是喜歡參加漢字檢定考試,把漢字認識多少,作為一種提升個人修養的執著興趣。”

  秋葉良和告訴記者,喜歡規則的日本人特別熱衷各種資格證書的考試,大家把資格證書作為衡量自己能力、實現人生價值的重要手段。雖然企業不會把漢字能力當作員工升遷的標桿,但漢字本身的實用性和文化底蘊,卻讓日本人對漢字檢定考試很是熱衷。

  由於日本人普遍具有較為紮實的漢字基礎,他們在掌握漢語的速度和能力上也相對突出。“我們經常遇到一些西方人或南韓人,他們在中國呆了很多年,口語很厲害,甚至能模倣幾句趙本山的小品。但是一遇到書寫,就使不上勁了。”姚耀笑道,對漢字的相對熟練和紮實的把握,是日本企業在與中國進行商務交往中更容易迅速進入角色的重要因素。

  秋葉本人沒有參加過漢字檢定考試。因為從小學到高中,在學校組織的各種漢字書法比賽中,他一直是第一名。按照秋葉的說法,他很早就下決心從事與中國有關的事情——學中文是他人生重要的目標之一。當他以前的上司詢問他準備到海外什麼國家研修派遣時,秋葉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中國。

  “在中國,漢語使用的漢字是相同的,可方言的發音又是千差萬別,所以,這和日本漢字的多種發音有著異曲同工的妙處。會說漢語的人,認識的漢字太多太多,我就覺得日本的漢字檢定對我這樣的人來說沒有實際意義了。”他對此頗為得意。

  秋葉良和信手寫下“和諧社會”四字,字跡秀麗工整。記者與姚耀談起秋葉的字為何不“龍飛鳳舞”時,姚耀說:“ 日本人把漢字作為國語學習中艱難又崇高的一個課題,加之日本民族謹小慎微的辦事風格,不管他們的書法能力如何,寫漢字都很認真,一筆一劃很規整。你可以注意日本人的護照,上面個人的簽名,有簽羅馬字的,有簽漢字的,當然簽漢字的是主流。羅馬字的簽名基本上都龍飛鳳舞,不知所云,但漢字的簽名一定很規整,不像中國人追求飄逸風格的草體。有趣的是,日本人在中國人面前用漢字寫東西時,經常會在最後加上一句:對不起,漢字寫得不好,請諒解!這並非完全出於日本人習慣性的客套或禮貌,更多的是在漢字宗主國面前的一種由衷的謙卑。”

  日本人更接受的教學方式

  目前,秋葉良和在教授中國商務文化和商務漢語時,結合中國對外漢語的“託福”——HSK和BCT考試,他使用的是中國對外漢語教研機構推薦的教材,這些教材一直在更新,內容也越來越豐富。但是,秋葉對中國的教材仍有一些意見:在教材編排方面缺乏現代感。比如,缺少豐富的插圖,缺少幽默滑稽的例子,缺少實際商場上的範例等等。

  “日本人從小喜歡看漫畫,義務教育內容也很輕鬆,如果一開始就以中國教育比較普遍的填鴨式方法猛灌,可能會造成學員的畏難情緒。”秋葉表示,當下中國的對外漢語教育,最終目標是中國以外的人群。而日本人學習漢語的目的,已經從多年前的唐詩宋詞、中國歷史,過渡到如今的商務交往了。

  秋葉以他的名字舉例,來解釋日本人更願意接受的教學方式。“秋天的秋,你知道中國漢字的出處嗎?在甲骨文中,秋字就是上面一個蝗蟲或蟋蟀這樣的蟲子,下面是一堆火——秋天穀物成熟後,農民把穀物收割起來,然後在田地裏燒一把火把蟲子燒死,以便來年耕種。秋字預示著收穫。現在的‘秋’字,是在火燒蟲子的基礎上,引入代表作物的‘禾’字,去掉了 ‘蟲’字,這使得秋的意味更貼切、雅致了。這樣的例子很多,不僅能提升學員的興趣,更能讓學員從心底裏欽佩中國的文化。如果中國對外漢語教學都採用這樣的方式,一定會事半功倍,取得秋天般的大豐收。”

  (摘自《新世紀週刊》)

轉貼:親密的危機 - 台灣的 代理父母   作者:黃惠娟

雖然是一篇蠻長的文章,但卻是值得身為父母的您仔細讀一讀、想一想...
親密的危機 - 台灣的 代理父母   作者:黃惠娟

現代的有錢父母捨得花錢請印傭、補英文、上最貴的安親班, 卻沒時間陪孩子 ……
他們以為已經給了孩子全世界,卻為何最終 失去孩子的心,也輸掉孩子的競爭力?
每天晚上,小學二年級的 Angus ,都必須坐在桌子前面,做一件一般小學生不會做的事情:撿綠豆。
把一顆、一顆的小豆子,從一個碗裡撿起來,放到另一個碗裡。
綠豆很小,反覆做很無聊,有時候會哭著跟媽媽說:「我不要撿了!」
媽媽有時候會把綠豆改成花生米,但是 Angus 還是要每天晚上撿豆子。
這不是個虛構的童話,也不是個虐兒的故事。
撿綠豆,對於 Angus 是非常重要的訓練,因為他的手指肌肉缺乏拉動,不聽大腦指揮。
Angus 的媽媽,在安泰人壽工作的李小姐,在孩子一歲的時候,就請了一位外傭打點家中大小事;
Angus 吃飯太慢,泰傭會餵;東西掉了,泰傭跟在後頭收拾;
Angus 出門時往板凳一坐兩腿一伸,鞋襪就自動套上腳。
爸爸雖曾提議要讓孩子學習自理、做家事,但媽媽卻以「請傭人卻不讓他做事,太浪費了。」的理由峻拒。
一路被伺候長大的 Angus ,上了光復國小後,
先是安親班老師發現她的功課總是做不完,隨 後級任老師也發現,她寫字速度慢得異常,
後來醫生檢查,才發現是因為太少自己動手,出現了手指肌肉無力的問題。
Angus 也因此挫折不已,開始頻咬指甲,越來越排拒寫字 ……
為了矯正這個症狀,李小姐現在每天要親自陪孩子做撿綠豆遊戲,
工作則形同半停擺狀態,彷彿過去少陪的時間要一一補回似的。
更沒想到,矯正半年後,卻又發現 Angus 還得了 ADD (注意力缺陷過動症),有注意力不集中的問題,
更令她擔心的是,小 Angus 一歲的弟弟也同樣有手指拉動不順的問題。
讓她不禁反省自己過去讓外傭照顧孩子的決定是不是錯的。

第一種代理父母: 外傭
孩子語言表達、自理能力出狀況
三十五歲的單親媽媽溫于惠經營一家廣告公司,有一個寶貝女兒 Luka 。
溫于惠平日以賓士及富豪汽車輪流代步,對 Luka 也從不吝嗇。
再一個月即將滿五歲的 Luka ,每星期會收到媽媽送的一個芭比娃娃;
她就讀內湖區最貴的全美語幼稚園,每月光是學費就要交掉兩萬二,
為了讓她擠入即將開張的明星學區麗湖小學,還在內湖買了新家。
溫于惠什麼都幫孩子預先規畫, 唯一做不到的,是擠出多一點時間陪女兒, 只能請個印傭二十四小時陪伴。
Luka 快三歲才會說話,雖然印傭走後 Luka 不再老是一開口就嘰哩咕嚕冒出印尼語,
但幼稚園老師還是發現,一串英文字到她口中,不論怎麼努力,就是 不容易發音清楚;
心一急,唾沫就會細細流出,反而招致同學無情的取笑。
有錢給孩子最好的物質環境,卻沒時間陪孩子;
在台灣進入少子化的年代,父母可以給孩子的時間卻反而變少。
據主計處估計,台灣雙薪家庭(即夫妻兩人皆工作)占所有家庭戶數的 44.2 %,
若再加上超過一成的單親家庭,可以說有 5 成以上的家庭,極難全心照顧孩子。
有錢無閒的父母湧現,各色「代理父母」也出現在我們社會,開始提供各色養育孩子的服務。
早年,台灣的小學到了中午,會出現許多幫孩子送便當的媽媽。
現在,台灣的明星國小放學門口最新出現的景象,是幫孩子背書包、拎便當盒的瑪莉亞、蘇菲亞。
外籍傭人,已經成為台灣白領階層小孩很重要的代理父母。
根據勞委會 92 年的資料顯示,合法引進的外籍幫傭和外籍監護工總計 14 萬 4 千名,
其中絕大多數的監護工必須「一兼兩顧」,順便看顧小孩。
其中,光是台北市就有兩萬多個家庭共聘用 3 萬 5 千多名外傭。
外傭帶小孩,早期有人以為可以增進孩子的英文程度。
不過,隨著時間日久, 各種副作用 在孩子身上顯現,家長才發現,各種問題無奇不有。
例如,溫于惠的孩子 Luka 第一個出現的問題就是 語言遲緩 現象。
而這是導因於 父母沒有跟孩子說話,孩子欠缺模仿對象,刺激不足的結果。
比台灣更早引入外傭、比例也高達一成的香港就發現,香港有 8 %到 12 %的兒童,有各種語言能力的障礙,
包括發音欠準、詞彙不足、語法結構紊亂和語言交談困難等,
而這些將嚴重影響兒童未來學業、社交甚至智能的發展。
外傭 侍奉得無微不至 的另一個副作用,是小主人因五體不勤,自理能力出狀況。
例如, Luka 的阿姨就發現,她吃完東西後會把果皮或包裝紙順手丟給旁人,東西掉了也從不彎腰撿起,
要出門時,經常會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兩腳懸著,想要別人幫忙著襪穿鞋, 自理能力幾乎是零。
大姨說,可能是過去外傭怕她媽媽責罵,一路侍奉得太周到,給她養成的壞習慣。
外傭密不透風的照顧,引發的另一個現象,是造就一批「 眼高手低 」的小主人。
台北市外傭密集度最高的大安區仁愛國小, 7 點 45 分上課尖峰時間,常見黑頭車一部、一部,送來了一個個小主人,後面跟著一個背著書包、水壺、運動袋的外傭,一路跟到教室門口。
「外傭不僅是挑扶,還是宅急便,東西沒帶火速送來, 學生一副『 I am your boss. 』的神氣,」一年一班的級 任 老師王美蘭說。
王美蘭說,開學後她發現班上 35 名同學中,高達五分之一的小孩是外傭在照顧,
而相處一段時日後她發現 7 個小朋友的共通點,
就是 被動、自理能力低落、合群性較低,也較無法一個人解決問題。
「你叫他掃地時,他會說:『 你幫我做啦,我明天送你東西 』;做錯事處罰他時,他會先狠狠瞪你一眼,彷彿你借了什麼膽,」她說。
這個現象引發王美蘭的好奇,進而帶學生製作一個「異國好幫手,外籍幫傭在台灣」的計畫,並獲得網界博覽會金獎。
根據王美蘭的調查,仁愛國小全校 3 千 4 百多名學生中,合計共有 454 位小朋友家中有外傭,平均每班有 4 到 5 位。
不過,最讓她擔心的是,她發現有些孩子會當著媽媽的面,亂告外傭的狀。
「孩子若從小不養成尊重人的態度,不矯正說謊的習慣,到高年級就很難改了,」她說。
仁愛國小校長楊宗憲很支持王美蘭的研究。
他說,小學是扎根的時期,如果 基本德性及能力沒有養成,未來的EQ及挫折容忍力一定低。
「 挫折容忍力低 的孩子,易變成異常人格,會為整個社會、家庭及個人帶來傷害,」仁愛國小校長楊宗憲說。


第二種代理父母: 安親班
父母 逃避教養責任 ,孩子行為開始偏差
孩子進入小學後,第二種「代理父母」安親班就緊跟著浮出檯面。
根據內政部兒童局在民國 90 年做的《兒童生活狀況調查報告》指出,
在學兒童放學後到晚飯前這段時間,兒童回家有大人照顧者占 74.7 %,較民國 84 年下降 8.6 個百分點。
反之,由「代理父母」照顧的數字遽揚。
包括課輔、上才藝班,占 27.5 %;保母照顧占 14.1 %,甚至有 4 %回家完全沒有大人照顧。
固然安親班協助了上班族父母兒童下課後照護的需求,對很多家庭帶來正面的幫助,但卻也有越來越多父母,用安親班來逃避自己養育的責任。
彩琳在永和經營一家安親班,自己有一個六歲的兒子。
近五年來,她發現父母要求安親班老師長時間代為照顧孩子的狀況日益頻繁。有些家長讓孩子「寄住」天數可以到一個星期,甚至有個小孩乾脆白天在她安親班上課,晚上跟她回家住,長達兩年。
最高紀錄是她家裡一次被托了三個小孩。
彩琳是虔誠的基督徒,「星期天要上教堂,還有偶爾要回南部娘家,只好帶著一起走,被我爸爸罵得要死,他說:『這樣責任很重,你知不知道?』」
她笑笑說:「我反正就是盡量,就當是他媽媽的備胎。」
揚志(化名)今年 小學五年級 ,四歲開始就一路住在彩琳家。到孩子小一時,彩琳考慮到孩子有很多功課需要家長的互動,好意建議讓揚志回家住,但揚志的父母卻把他又丟給外婆,「結果孩子身上出現三種個性,在我家半夜不會尿床,在外婆家卻夢遊起床到處尿 …… 孩子很聰明,他知道跟不同人互動,要用不同的方法,」彩琳說。
揚志功課不錯,但 人際互動 是他的致命傷。
最近,學校老師發現,揚志有嚴重的 暴力傾向 ;從小三、小四開始,就有偷東西的行為,通知媽媽卻也無力時時盯著孩子 …
心理分析學家艾力克森( Erik Erikson )曾提出一個理論,認為一個人生命中必定會經歷八個階段,其中前五個階段,都會在十八歲以前經歷。
根據艾力克森的理論,
零到一歲
是建立 信任感 及 安全感 的重要時期,孩子隨時找父母隨時都找得到,就能得到充分的安全感。
二到三歲
須建立 自主性 ,亦即可開始訓練孩子簡單的自理能力,以為未來自我控制能力的基礎,
四到五歲
是 主動感 ,亦即孩子在嘗試作肢體或智能的各種學習時,
必須給予正面的稱讚、肯定, 才會鼓舞他繼續向外界伸出探索的小手。
至於六到十一歲,
則需 奠定閱讀 、 學習 或是 協助做家事 的習慣。
這些都需要父母花時間觀察、陪伴、傾聽,更無法藉由代理父母來執行。


第三種代理父母: 電腦
一旦上網成癮,難再拉回正軌
台灣師範大學人類發展與家庭學系教授黃迺毓指出,現代父母很矛盾,為了讓孩子更多才多藝,必須賺更多錢,為了賺更多錢,就越沒有時間陪小孩,把父母的角色交給「代理父母」。結果,每天回家後簽完聯絡簿就睡覺,完全沒有溝通時間,「孩子出狀況時,父母往往是最後一個知道,」黃迺毓觀察。
前一陣子的娛樂新聞,曾經報導藝人成龍,當年忙於工作,竟然連兒子已經小學畢業了都不知道,有一次還興匆匆的跑到小學要接兒子放學。
這樣的例子或許極端,但台北市少年輔導委員會在 92 年年底發布的「 台北市少年生活狀況及價值觀調查 」中發現, 12 到 18 歲的少年,一天內有高達 23.7 %的少年不曾和父親說話,說話時間在十五分鐘內的有 35.8 %,少輔會督導張淑惠指出,父母不陪伴孩子,孩子還小時,還只會被動的坐在電視機前,上了國中後,就會自己找人陪了。
而網路世界就是孩子最可能去找,但卻是最難掌握、破壞力最強的第三種「代理父母」。
少輔會近三年來,把資源及輔導重點轉至「網路成癮」的行為研究。
「孩子回家後就躲到電腦前面,父母還覺得很欣慰,一直到成癮症狀出現,孩子已很難再拉回正軌,」張淑惠說。
致中(化名)原來是班上前十名的孩子,國二時還擔任班長。
致中對自己的期望很高,學業要名列前茅,也期望做個出色的班長。
學期中後,致中對身為班長卻無能為力管好班上的秩序感到很挫折,心中一直悶悶不樂。
平常很少跟致中交談的爸媽,並沒有發現致中挫折的情緒,只發覺他最近回家都沒什麼胃口,房門一關,宣稱要用電腦做功課,就閉門不出。爸媽也不以為意,還體貼的將飯菜送至房中。
漸漸的,致中經常早上會起不來,有時根本就聲稱肚子痛不想去上課,一直到段考一落千丈,才發現孩子整夜都掛在電腦前面。
致中的父母並沒有深入去了解兒子的問題,便逕自將家中的電腦收起來,沒想到以往個性溫和的兒子,找不到電腦後,開始大吼大叫,發狂似的拿起電視、花瓶亂砸一通,連祖宗牌位都被砸得落花流水 ……
張淑惠分析,就像吸海洛因一樣,網路成癮症者,「你一旦不讓他碰電腦,行為就失控了,」張淑惠說。
全台第一個開設網路成癮特別門診的高雄醫學院醫師柯志鴻,就發現門診病人平均年齡早已從大學生往下移轉到國中及高中學生。
柯志鴻針對高雄地區一千多位國中、高中學生進行訪談,結果很驚人。
「 5 %到 10 %的受訪者,有網路行為失控問題,」柯志鴻說。
現代的父母, 常花大錢想透過外在的力量、訓練,增加孩子的未來競爭力,
但 當孩子缺乏陪伴 ,他們可能悄悄的輸在人生的起跑線上,父母卻無從察覺。
陽明大學認知神經心理學實驗室教授洪蘭指出,孩子在六歲以前,最需要的是安全感。
她舉 1956 年美國威斯康辛大學的靈長類學者哈洛( Harry Harlow )做了一個實驗,讓小猴子在兩個「代母」之間選擇。結果發現,小猴子寧可選擇沒有奶瓶,但可提供安全感的絨布媽媽,而非有奶瓶但冰冷的鐵絲媽媽。
一個永遠讓孩子隨時都找得到父母,就是安全感的來源,也是所有人格的基礎。
「 有安全感,孩子就敢到外面闖天下 ,」她說。
「 孩子小時候,你不讓他隨時找得到你,等到孩子進入青春期後,出事就不找你了 。」
孩子缺乏陪伴,輸在起跑點贏了財富輸了孩子,成功意義何在?
多數親子專家都同意, 12 歲小學畢業前倘若根基沒有打好,不論是學習的規律、自制力或是安全感,國中之後要調整即極為困難。這些根基,最好的方式就是透過 每天的陪伴、傾聽與談話 。
為了因應忙碌的雙薪家庭,兒童福利聯盟甚至提出一個「三三三專案」
每天至少: 擁抱 三十秒鐘、 聆聽 三分鐘、 陪伴 三十分鐘。
「父母陪伴太少的結果,孩子長大後,也不易與人建立親密的關係。」兒盟執行長王育敏說。
陪伴三十分鐘,不過是每天看一部連續劇二分之一的時間,但有多少家長做得到?
在一間精緻用心的高級療養院裡,年輕的醫學院實習生發現一位老先生經常性的沉默不語。
費心打聽,才知道老先生曾是叱吒一時的企業家,如今老先生終日憂鬱,盼望著繼承事業的兒子能夠移步來探探他,卻始終不能如願。善良的實習生輾轉聯絡上企業家的兒子,數度去電,告知父親的渴望,第二代企業家卻始終以事業繁忙為由推辭。
老先生聞訊後嘆了口氣說:「你們別忙了!我是自作自受,誰叫我在他們年輕的時候,都讓他們給傭人帶 … 」
這是洪蘭親耳由實習生那裡聽來的故事。令人唏噓,也令人深思。
中華心理衛生協會在千禧年時,曾公布台灣孩子這一世紀將面臨的十大挑戰,
前兩項即為「 成長的環境日益不安全和恐懼 」及「 家庭的功能逐漸失去保護傘作用 」。
如果因為缺乏陪伴,孩子成長出現差池,父母的成功與財富又有什麼意義?
如果,台灣有越來越多孩子的成長缺乏父母陪伴,台灣的競爭力,終究將產生何等危機 ?

鏡像神經元的發現

鏡像神經元的發現有多重要?有學者認為,就像DNA的發現對生物學的影響一樣。有了大腦中這無數面的鏡子,科學家對這個人體最神祕的主宰從此「腦界大開」。原來,被奉為圭臬數十年的理論──皮亞傑的「嬰兒是透過學習才會模仿」──有誤,如今的實驗證據顯示恰恰相反:嬰兒是透過模仿來學習的。

所以我們如果要讓我們的兒子們多看書,我們就要每天看書,也要陪他們看書,相反的,如果我們整天只看電視,孩子們就學習一直看電視,也不在乎或選擇內容是什麼,這時候我們也別生氣的對孩子說:就只知道整天看電視,因為他們是學我們的。
孩子會找理由或藉口,原因也是當他有求於我們的時候,我們也是給他一個“理由或藉口”。所以當他不睡覺的時候,說了一堆很有創意的藉口,例如:我最愛爸爸,我要去找爸爸。誰在外面吃飯啊?…這些都是從我們這學習到的。
當我處罰時用打的,孩子也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處罰別人。
我們必須要正視這個問題,修正我們的行為,養成孩子一輩子的好習慣。